本帖最后由 缪清MM 于 2015-9-11 22:35 编辑
天,终于读懂了我,把我锁在了九月。
幸好,秋意未深,影且古长,我还来得及原路返回。
阳光从窗口挤进屋内,整个屋子就亮堂了很多。书桌、杯子、诗集,安静地摊在面前,一些细小的思绪摇动着纸笔,左一下右一道,没有头绪着胡乱走动。
南山依然遥远,这期间,红尘里,不知又生出多少暧昧缠绵,转角处,何时才能遇见你唇边摺起的流年。
这是一个真实又虚构的故事。
一个少女叫加代子,日本女孩子,一个少年叫大岛一兵。他让加代子叫他郑左兵,因为是父亲起的。
左兵的父亲是中国人,在日本做生意时买了个日本女子做妾,生下左兵。因为是中国人,常常被人欺负,虽然他很瘦,但很会打架,天不怕地不怕,有着桀骜不驯的气质,渐渐地在学校有了名气。
加代子说害怕一个人回家,所以放学总等左兵一起走。两人一前一后,左兵摇晃着肩膀在前,加代子踩着小碎步在后。走过小桥的时候,左兵会站立,扶她一把,并肩走几十步,再一前一后地走,不说话,却也走的安然。
街角,有一棵高大的八重樱,枝桠浓密,开花的时候,满树绯红竟也风情万种。他们就在八重樱下分手,早起还在树下等候。
那时的左兵是涉世未深的少年,而加代子是情窦初开的少女。
一个清凉的早晨,因为有活动不用穿校服,远远地走来,左边兵就看见站在樱树下的加代子,一件白底上印着樱花的和服,红底织银的襁褓,因为下着雨,她还撑着一把粉红花伞。左兵被加代子的美惊到了,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加代子是这么的漂亮。不知怎么地,左兵居然脸红了起来,心里如小兔乱撞,有种像逃跑的冲动。
不久,日本侵华战争爆发,大批的华侨开始回国,左兵也不例外。
码头上,左兵跟着管家挤在人群中,身后是泣不成声的母亲,左兵没有哭,眼里是茫然的眼神。
快开船的时候,左兵看见加代子踉跄着扑倒在左兵面前,气喘着说不出话来,只一句:可是左君,我是喜欢你的啊。。。。。。。
很多年以后,左兵记忆里的日本就只是加代子的木屐声,无限哀戚重复着:可是,左君,我是喜欢你的啊。
一树重重叠叠的樱花,静静地如雨落下。。。。。。
五十年,一晃而过。
左兵在中国流亡,读书,工作,娶妻,生子,解放,大跃进,当右派,平反,添孙,丧妻。再回日本,只为处理母亲的善后事。
左兵总感觉还有一种声音,一直萦绕在脑海,至于是什么声音,他总也想不起来,他老了。
偶尔遇见老同学,给了他一张名片,加代子的。
于是,左兵脑海里又出现这样的场景。加代子扑倒在船舱里,泪流满面,无限凄惨着哭喊,“可是,左君,我是喜欢你的啊”。
左兵终于想起来了,是这个声音,挥之不去。
拿起电话,打通。没有惊叫,眼泪,哀叹,悔恨和掩饰。只平淡地说:我回来了,见个面吧。好像他从未离开。
对面传来的声音也很淡然:好的,但不必见面了吧,实在不愿意你看到苍老的我,还是让我在你内心保持原来的摸样吧。明天你在八重樱下等我,我会走过,但请不要认出我。
左兵答应了。两位古稀老人在电话里平静相约,再见,来生再相认吧!
正是樱花凋落的季节,一位老人庄重地站在如雨飘落的樱花树下,手里拿着五十朵玫瑰,向每一位走过的老妇人分发,他相信总有一朵会属于加代子。
不管她是怎样的面容经过,此生此世,总会有一朵玫瑰属于她的。左兵认真地发着,每发一朵,就说一声谢谢。
他知道她会从他手里接过一朵玫瑰,这个迟到了半个世纪的玫瑰。来生,他们会凭此相认,再不错过。
故事结束。舞会也将结束,大幕落下,不管是欢呼,还是叹息,我们都该惊喜。
趁日头尚且早,趁柳笛尚未走远,我只许与你清澈重逢。洁白,晶莹里,执手相看,满眼的光和软,如四月春风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