萝卜干试杀

萝卜干

一
鱼和风认识六年了，在网上。五六年的时间，一直风轻云淡。
鱼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看到一个群，加进去后就见到风和一群女孩子在疯闹着，一边疯闹一边玩联。她们的联很好，遣词用字都非常地漂亮，鱼看得呆呆的，鱼啥都不懂，看了几天都不知道要如何插话。
风是管理。有人提议要烤新进来的人，风就在群里喊鱼，必须对过三联才能呆在这里。鱼很纳闷，怎么还有这种规矩，要是人家是来学习的咋办呢？风笑了笑，来群里玩的就必须要对联，好不好不管，对过后才知道你的底子。鱼说，我真的啥都不懂，你教我吧。
风说互相学习好了。
群里非常地热闹，风不是最闹的那个，但一定是最显眼的那个，鱼也说不上为啥。莫不是群人都闹着要折磨新人，而风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护着鱼吧，鱼心底里有一丝丝的感激。鱼以前混过论坛，坛子里也折腾得厉害，但鱼总是会在最热闹的时候悄悄一个人在边上呆着，啥都不说。鱼发现风也这样，经常好好地风就呆着了，偶尔淡淡的回应别人就是，我想休息一下。鱼很愕然。
这是鱼进的第一个群，当时也是惟一的一个。鱼每天上Q的第一件事就打开这个群，然后很仔细地看完每一条聊天记录。鱼以前不这样，论坛的消息过了鱼很少翻回去，鱼不喜欢麻烦，觉得人还是轻松点的好。
群也有论坛，很大的一个论坛。风说鱼你也去注册一下吧，那里更能学到东西，鱼不喜欢去，鱼甚至在进了这个群后不久把所有的论坛几乎都退了。渐渐地，鱼和群里的人都熟悉了起来，鱼还是不多话，只用心地学着对联。风开始带着鱼去别的群逛，看很多群的PK甚至踢群，鱼很佩服那些人，更佩服风的人缘。
网络上一直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，群和群的论坛也一样，风对鱼说她很厌倦。鱼慢慢就看到风很少再露面，后来群里人告诉鱼，风只是偶尔用小马甲出来玩一下。这是鱼第一次听到马甲这个词和这个词的意思。
没有了风，群里很冷清，处于解散的边缘，鱼很难过。
鱼也弄了个小马甲，将性别都改了，加了很多很多的群，不停地寻人对联，PK，也开始与人吵架，越玩越疯。只是每天打开Q的第一件事还是会打个风的那个群，看着那个冷清清的版面发着呆。
风曾经好几次用不同的小马甲在别的群忽悠过鱼，而鱼总是被弄得哭笑不得。见过晕马甲的，没见过你这么晕马甲的，风讥笑鱼。鱼心中愤愤。
群终于要解散了，鱼很恼火。鱼用他的小马甲在群里不停地喊风出来，踢群的来了。
鱼和风PK了一上午，没有观众，就他们两个人。风不停地问鱼，你到底是谁呀，怎么那么了解我？是鱼吗？鱼的对联可没这么好啊。而且鱼也不是女的，你到底谁呀？鱼窃笑，不答。风说不玩了，群明天就要解散了，还疯什么呀？
你自己建一个吧，鱼一声叹息。
风真的弄了个群，将鱼的大号小号都拉了进去。
人妖。风敲开鱼的小窗，恨恨地丢下两个字。鱼明白，小马甲让风扒了。
都是熟人，新开的群里空前热闹，风的蹄子满版地撒着欢，只是没人再对联了。谁要在群里谈联或者与联相关的话题，踢无赦！风开了公告。
许是风真的倦了，这样的场景没几天，风又没了影。鱼忍不住敲开了小窗。
网游中。风头都不抬一下。
群又散了。鱼无比黯然。风还在几个群挂着不理世事的管理，将鱼一一拎了进去。莫丢了你，风的理由很简单。
风的群就这样建了又散，散了又建，最后终于散了风再不提建群的事。而风不管在哪个群里
都不会忘把鱼也拎过去，鱼就这样一直跟着风混在了每一个联群。
二．
那一阵开心网疯了所有的人，全国到处都在偷菜。你也来玩吧，风对鱼说。
鱼偷菜比风还疯，整天地就泡在了菜地里。四五个号同时上阵，偷菜种花，天天乐此不疲。
鱼和风打了个赌，风守着自家那一地的灵芝，不管鱼用什么方法，能血洗了就算赢。风一脸不屑，不可能，我用化肥加蜂蝶卡再加上系统一小时的保护期，能让你血洗了才怪。
结果是鱼纠集了一群人，用两次化肥时间封住了风的化肥时间，再提前两个半小时用蜂蝶卡化去了风的系统保护期，风眼睁睁地看着一地的灵芝被鱼和他的同伙洗劫一空。风欲哭无泪，跺着脚大骂鱼不地道，为了一个赌竟然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，两次化肥和一张蜂蝶卡能血洗人家三片土地了。
风刀光剑影地找鱼寻仇是肯定的了，鱼不停地陪礼道歉，风不依不饶，直到鱼同意赔偿数倍的花，玫瑰花。望着风气呼呼地离去，鱼贼笑不已，这本来就是鱼阴谋中的一部分。
鱼理所当然的把地里全种上了玫瑰，然后理所当然地将玫瑰花满满地堆满了风的屋子。风乐开了花，鱼非常得意。
每天鱼的菜地里满园满园地开了都是那五颜六色的玫瑰花。种玫瑰很辛苦，三天才能收获一次，但是别人也偷不着，系统设置了四个小时的防偷期。鱼的级别慢慢地高了，但鱼依然很穷，穷到有时非得种出一季灵芝或虫草方能筹够玫瑰花的种子钱，鱼不在意，鱼很安然。鱼只想让每天都有足够多的玫瑰花堆满风那漂亮的小屋子，红玫瑰，绿玫瑰，蓝色妖姬，甚至那次系统故障惟一开出一次的神秘玫瑰，每一种的数量都足以让人眼馋。望着风在人前炫耀自家屋子里的花，鱼开心不已。
牧场里的小动物非常可爱，风最喜欢梅花鹿和小孔雀。快三千只小孔雀了，有一天风兴奋地告诉鱼。
集一万只吧，你快要生日了。鱼笑了笑。
天，一万只？风不敢相信。一个多月下来才集了不到三千只，这离生日只有几天时间了，一万只不外乎一个天文数字。
这一个月是刚有孔雀，所以集得慢。现在能养孔雀的人多了，我们用其它的动物跟人家换，一周时间差不多了。鱼笃定地说。
鱼几乎搜刮尽了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们，风也将为数不菲的小动物都拎将出来与人交换。朋友们都很仗义，小孔雀的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着。
过一万了。生日那天，风欣喜地告诉鱼。在仓里，一万只小孔雀显得非常地壮观。鱼的玫瑰花一样壮观地簇拥在风的小屋里，风的笑脸比花儿还要灿烂，鱼很希望风一直笑得这么灿烂。
不玩开心网很久了，鱼和风将所有小号都送了还在玩的朋友们，风留下了大号。舍不得那些花儿和小孔雀，风轻轻地对鱼说。
鱼懂，就象风将第一颗渔场产的珍珠送给鱼的时候，一个字都没说，但鱼懂。
这么些年来，有些话，已不必明说的，虽然风和鱼从来都没说过什么。
不玩开心网后，鱼依旧在各个群之间瞎逛着，偶尔见着了风，也只是扯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，甚至仅限于一个问候。
三．
联群悄然褪去它原来的外衣。当老人们逐渐离去，留下来的热情已不复往日的时候，联群，沦落成普通的聊天群已不可避免。
天天看着群里那些鸡毛蒜皮的日常话语，以及偶尔出现的陈词旧调，鱼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
我风云去了。鱼在和风常呆的一个很清静的群中里丢下一句，义无返顾地一头扎进了风云场。
鱼第一次玩风云是风带去的。不管风说去哪，去玩什么，鱼都不在意，去了再说。
那是一个以开心网为主题的风云场，鱼也不管要怎么玩，只是傻乎乎地跟在风后面，风说码报道鱼就码报道，风说要投票了鱼就复制了风的票投进去。鱼本来就晕马甲，场子里那么多的花呀，草呀，鱼呀，鹿呀什么的，鱼进去了根本就找不着北。幸好鱼的眼里只有风，有风带着，鱼不怕迷了路。
鱼高票了，风努力地为鱼喊着冤，鱼笑着在一旁观看，鱼不知道高票了要出局的，出局了就没得玩了。这是鱼玩得最糊涂的一场风云，却是鱼记得最清楚的一场风云。风在最后时刻掐出了最后一杀，虾米赢了。其实，那也只是风的第二次风云。
那一场，风的马甲是七彩玫瑰，鱼就叫蝴蝶鱼。
风云的魅力远远地超过了风云本身，风云场上，每个人似乎都能忘了自己的存在，可以随心地演绎着一个马甲所赋予的精彩。这不仅仅是一个游戏，更多的让人不再拘泥于现实的种种羁绊，在一种对抗中体验到生活所不能给你的乐趣。
风在群里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鱼。鱼掉风云泥潭里爬不上来了，群友笑言。
鱼真的掉进去了，一场接一场的风云就从来没有断过，足足有半年的时间，似乎还未能消停。
玩累了，要记得回来。风好容易逮着一次鱼。
会的。鱼说得轻描淡写，鱼不轻易在风面前表露情绪，风也是。
就象两个人的QQ，都隐着身，在同一个群里，就这样默然地相对望着。即使遇上，一些话语说到两个都会觉得莫名，然后相视一笑，即而继续沉寂，各自隐去。
但有些东西却悄悄地化了开来，就象一壶酒，不需很好，就这样用时间很好地珍藏了，慢慢地，它也就有了浓郁和香味。愈是久了，愈是醇厚。当有一天启封，酒还是原来的酒，人，依然还是原来的人。只是酒会少了，味却更浓；人也老了，情却更重！
风和鱼的故事就这么浅淡，就象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木叶清香，在风中轻舞。难以捕捉，却让人迷醉。又象是晚风中碎落的夕阳，忍不住回过头来，一点点的拾起，生怕一不留神，就会消失在记忆里，再无从寻找。